叫我密斯·福莱格·月

CP:羊花|策藏|一总|瓶邪|荼岩|楼诚及衍生|AM|搞然专业户|偶尔逛对家。
好脾气话唠黄鸡一只。
耐性不错,半杂食。
饿急了对家清水就是粮(。)
ps:关注我没结果,慎。

【穆卓】老之将至

流水账,瞎基尔编,无病呻吟,发完跑路。TAG不太会打,有问题我删。

OOC是我的,美好是他们的。龙廷有,池塘有,一句话路瑛和乔杏。

BGM试试梶浦大神的这个:月は優しく (月)

虽然其实是因为在龙廷那里思路断了导致队长就在我手里疯狂放飞……_(:з」∠)_

食用预警:糖里可能有玻璃渣。呃,跪祠堂预警?

接受?

好的感谢您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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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治是个什么样的人?

杂志社争相求稿的天才摄影师?“糖果”们心中惊才绝艳的词作?小区里最温柔体贴好脾气的住户?还是学生眼里不吝才学的导师?

唐佳乐说,卓治是个脾气很坏的人。

这并非毫无缘由。

两人打从高中又是同班又是同桌,就连唐佳乐一不小心撒丫子狂奔去做了歌手,卓治也笑盈盈地在背后从满世界跑着拍照的生活里挤出时间给他当词作。这实在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相识和同路,足够唐佳乐将自己这个好友认识的清清楚楚。

他说卓治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只不过这家伙万事随性,别踩着底线他懒得动弹计较,可真的要是将他惹恼,又或者欺负了他的至亲挚友,这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非要亲手向人讨回来才罢休。惯常手法是高高捧起重重摔下,说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也不为过。

他说要是平时打打闹闹,戳到卓治的哪个软肋,这人也要无伤大雅地报复一下。偷偷往他盘子里塞芥末寿司;偷偷把他杯子里的果汁换成严汁;偷偷拿了他的手机给池大勇发短信然后在角落笑看他俩四目相对面红耳赤。

他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国外那场隐秘的只亲友见证的婚礼上没能灌伴郎卓治一杯白醋。

可唐佳乐又说,卓治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说经纪公司竞争,有人剽窃了他未发专辑的曲子修修改改提前发布,在他发专辑之后引起甚嚣尘上的舆论风暴。池大勇与经纪人焦头烂额,他更是气得险些冲动行事——原因无他,那是他出道十年,卓治推了大半年的摄影行程专心和前辈们探讨许久,灌注心血送他的礼物。

但卓治半点没为了自己的礼物被窃生气,他只是安抚着气成炸毛大猫的挚友,然后将手里的草稿、和业界前辈交往请教的记录、最后发与一位同他私交甚好的业界泰斗作最后复检的单据尽数整理,也不去管那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只以词作曲作的身份寻了优秀律师,一场漂亮官司几乎打得那剽窃者倾家荡产封杀雪藏。此外还名正言顺把唐佳乐摘出来,顺顺利利送进纪氏集团,一来还纪景梧借律师的人情,二来总归是老熟人,唐佳乐也安全。

一场官司,双方得利,后来几人约着喝茶时纪景梧还笑言卓治这才华拍照着实浪费,邀他进纪氏集团一道搅和商场风云。

但卓治笑眯眯软绵绵地就给拒绝了。

是以纪景梧说,卓治实在是个懒散的人。

是懒散。毕竟相识那么好些年,纪景梧同卓治从对手到队友再到知交,他就没怎么见过卓治正儿八经一门心思地去做过什么事。这也就是因为卓治实在是天资太好,想要些什么只要专注上去总还是比旁人轻松些,否则就是卓治这脾气,没这份天资总要被人说上一句蜡烛,不点不亮的。

当然若说真有什么卓治一门心思做下去的,有还是有,摄影算一个,养仙人掌算一个,素日不变的护短,大约也算一个。

他也不晓得卓治怎么就那么喜欢仙人掌,就像他也不理解另一位白姓好友为什么这么喜欢菊目菊科小菊花,害得他送盆波斯菊瓜叶菊还要被科普这俩是桔梗目……是说一个摄影师兼职词作,为什么养个仙人掌能够养出SCI的论文来?

从前还是学生那会儿,他总觉得眼里能够看到的对手只有如今的某位前大满贯职业选手,可同卓治一道去了青选赛的时候便觉得这个看起来万年第二笑眯眯的人着实深不可测,一旦动了什么心思就是一往无前,比谁都刻苦比谁都不服输,收敛掩藏的外衣一朝褪去便是惊才绝艳……然后尽情玩耍够了就抽身而退,仿佛谁都握不住的风。

是风啊。

这人打从还在读书打球时候就这样,防守是风,反击是风,就连传个情也是用风。他还记得那会儿队长会议后游士星曾和他说起过这位育青的天才确实是神乎其技,他却和身边的白市廷异口同声地吐槽哪里是炫技,百分之百那家伙就是懒得捡球而已。只不过白市廷仗着和卓治关系更好些,似笑非笑地瞟了眼一旁安坐的那谁谁,意有所指地说倒是和某个懒得跑的人般配。后来一道随着青训队出征时候,借风使力以杀止杀就够叫人目眩了,还非要一球弹进那谁谁手里,大庭广众简直腻歪得扎人眼。

他从来是风的宠儿,笑如春风,自在如风,凛冽如风。他便是风,既应了对手私下赠他的术士之名握风于手,同样也活成了风——温润亦锋利,有形也无踪。

那日毕业,纪景梧曾去迎他,言谈之间问起为何不同那人一样走个职业道路,非要去做看起来无甚钱途的自由摄影师,莫非觉得异地恋好玩么。而卓治笑得眉眼弯弯,说他已然走到过那人身边,同他并肩看过巅峰盛景,他执念的本也不是红土绿茵,他执念的是人,既然已经心意相通,又何必固守一处?

卓治说,他要去捕风。

我要捕风,而爱如捕风。

纪景梧只是笑了笑,在心里默默补上了那人固有的浪漫,然后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

还是懒散。

不过白市廷说,其实懒散也没什么不好。

越是这样懒散的,万事随心的脾性,活得才会更自在更快活。

说起来他们那一届的高三校队也不晓得是应了什么风水,内部消化一来就是三五对——育青那个不输队长的小不点和教练的侄女儿手拉手,青梅竹马走到琴瑟和鸣;玉峰队长的妹子也叫育青的人牵回了家;黄金搭档长跑了许多年,亲友见证在某个风景秀丽的小岛上誓约此生……再往后,便是他与卓治的姻缘。

他不及卓治。

那人上有姐姐下有弟弟,父母皆是开明,倒也不怎么在乎他的姻缘,而他那对象,惯来是再有主意不过的人。虽说他俩也不是没有过优柔寡断权衡利弊互相矫情的时候,但终归卓治想得甚开,那人也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地就把事儿给定了。

临到最后,恋爱谈得比他晚的人倒是笑眯眯地跑过来想方设法地开解他。

卓治其实是个挺固执的人。

什么懒散啊什么云淡风轻啊其实都是假的,这人骨子里犟得要死,倒是和他这不信天不信命不信神的“神子”七八分相似,是以那年青选赛集训时一夜秉烛便是一见如故。

譬如当初他情路不顺,咬牙狠心和心上人断了一切联系,却因为失魂落魄导致大晚上淋着雨吹着风,浑浑噩噩地走到卓治家并一场高烧把卓治吓得不轻的时候。那人巧笑倩兮地把好容易回国度个假的对象不容置疑地推出去,一边守在他身边给他换着冰袋一边握着他的手软声说着话哄他。

其实也不算是哄。

卓治说他对象那会儿好容易枯木逢春铁树开花,大概就是传说里老房子着了火,和父母爷爷硬着杠上了,彼时那木头恰好是职业上升期,居然一根筋地跑去跪自家祠堂。对象母亲找到卓治希望他先和那木头断了,卓治犹豫踌躇,等到了祠堂看见对象苍白的脸色和挺直的脊背忽然就定了心。

他先是把对象拉起来,好声好气地哄了出去,扭头就在那地方同那木头一样跪下了。卓治一跪就是三天,腰背挺直眉眼含笑,因为第二天他的木头对象醒了神,坚定不移地跪在卓治身旁,抓着卓治的手十指紧扣。

他那会儿病得恹恹,没好气地说卓治没良心,在病人面前秀什么夫夫同心欺负人。可卓治含笑给他捋了捋刘海,温声细语。

“我哪里就舍得放开他?我想过了,我要的我就去争,是我的就牢牢抓在手里。司阳喜欢我,在乎我,不愿意放开我,那我就有了天大的底气,就算前面是南墙黄河我也绝不死心绝不回头。”

司阳喜欢我,在乎我,不愿意放开我,那我就有了天大的底气,就算前面是南墙黄河我也绝不死心绝不回头。

他定定地看着好友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嘴唇都在哆嗦。他记得自己语不成调地问他,若是他的司阳选择放手呢?若是……他的底气,选择后退呢?

“那我也要争。他不喜欢了,就你既无情我便休。可要是他喜欢,就得退得让我心服口服。阿市,你知道我从来不是追逐结果的人,就算放弃,我也要一个足够的理由。”

死犟。

白市廷记得自己那天大概是很没出息地哭了,他想卓治说的没错。他记得很清楚,当初青训赛穆司阳出国走职业的那一天卓治回来的时候眼眶通红,可眉目里是他未曾见过的执拗与锋利——不是素日护短或者勾起胜负心的锋利,而是北风一般,凛冽地要冲向山顶的锋利。

直到青选队赢下冠军,卓治潇洒丢下球场,纪景梧又被他磨着套了话才知道那混账东西先是为了穆司阳想逃,又为了穆司阳想赢。卓治从头到尾只固执地追着那个人,看做道标也好,去世界的舞台赴约也好……他一定要了结了自己的执念,才能够毫不留恋的丢下去往更新更好的未来。

哪怕一个执念要耗他三年五年,甚至有的执念,一耗就是一辈子。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哦,对了,他哭了好久一觉沉沉睡去,睡前听见穆司阳在门口颇为不满地沉声说着绝不放手怎会无情之类的话,而他那好友近乎撒娇地轻声说些情话,同时体贴地为他留下一盏暖黄夜灯,关上了房门。

翌日他退了烧,精神斐然地推门出去想小小报复一下某个秀恩爱的人,却见他拉进黑名单的男人惶惶地抬头看过来,而卓治牵着穆司阳似乎是晨练归来,手里的早点还飘着诱人的香——就好像他没有为情感肝肠寸断,不曾于雨夜踽踽独行,只是在友人家小住不留神受了凉,隔日就见心上人风尘仆仆地赶来要确认他尚且安好。

他想卓治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穆司阳他也不是不认识,哪就会幼稚地吃醋去找田子龙过来?而且看田子龙那个神色,保不齐就是卓治威逼利诱穆司阳说了什么严重的话才把人吓成这样。

他想他很嫉妒卓治。

随心所欲地跑遍名山大川,固执地将所有山川日月草木生灵的美都收进相机;清醒地追逐所爱,却又享受着思念的酸甜久别重逢的喜悦;待到年长日久,老得再也浪不起来的时候就抱着曾一手收入的美景,絮絮叨叨和爱人说光风霁月。

实在是活得风一样恣意又浪漫。

但穆司阳不这么想。

卓治家沙发旁的小茶几上,有一张位置很显眼的照片。

照片上是二十七岁的穆司阳,眉目温柔侧颜俊朗,小小的梨涡让他看起来意外的有点稚拙,而他闭着眼虔诚许愿,背景的窗外流星璀璨。

那是他拿下全满贯的那一年。

彼时年轻的冠军先生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赶回国,按捺着声如擂鼓的心跳声按下心上人的号码,随后在一声熟悉的“喂”里忽然显出了打十八岁起就没怎么出现过的毛头小子一样的急不可耐与忐忑踟躇。

他沉默了一会儿,却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声音轻快地说“卓治,不恭喜我吗?”

而电话那头经年不变的温柔嗓音带着同样愉悦的笑意,狡黠地回“我在等着当面道贺。”

他们惯来就是如此默契。穆司阳赶回国的时候没考虑过卓治是不是有摄影任务不在家,这么深的夜又是否已然熟睡;卓治同样也笃定着穆司阳会在夺冠之后第一时间回来找他,敲门之前一定会给他去个电话。

穆司阳记得那晚流星如雨,卓治正泡了茶从厨房出来,见状笑盈盈地说司阳真是好运,繁星道贺还不赶紧许愿?而他摘了眼镜听话闭眼许了愿,随后在繁星下拿开卓治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相机,低头亲吻心上人的唇。

古时流星雨叫做天星尽摇,而他在一双眼中看见繁星摇荡,明晃晃的情意都是光华璀璨的模样。

那是他爱人的眼睛。

穆司阳一辈子干得最出格的大概有两件事:一件是青选赛结束他和卓治私下约球,酣畅淋漓之后的握手他一把拽过卓治隔着球网拥抱告白;一件是跪完了祠堂他送卓治回家,夜色灯下信誓旦旦说拿到全满贯就和卓治成家。

对此他从不后悔,更庆幸此生的严谨沉稳里有过这两次不顾一切的出格。

白市廷和纪景梧后来都调侃过他俩,一边一个嫌弃的眼神问他和卓治是不是都喜欢异地恋?早些年的时候他比赛、训练,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后来他退役了,卓治那个职业又是满世界跑的,于是等待的人换成了他。

对此穆司阳的解释是:他和卓治过了那么多年,依旧没看清真正的他在哪里,又或者真正的卓治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对于解开这个谜题,他有一辈子的兴趣。卓治则说:木秀于林,他是属风的,当然得由他来收走穆司阳。

白市廷当初笑得形象全无,接着被卓治一句“你以为田子龙好到哪去”呛得边笑边咳嗽,纪景梧来回打量了一下他俩叹了口气,颇沧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和老田上辈子可能杀人放火才摊上这俩祖宗”。

怎么会呢?

穆司阳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修桥铺路,才有这么好的卓治常伴身旁。

唐佳乐说卓治脾气不太好,护短的时候教人退避三舍,玩笑也多半要避着他闹。可只有他晓得卓治会含着笑意在电话里撒娇一般问他是不是不够好,会在被他顺手塞一颗酸梅后皱着脸拖长了音叫他司阳,会因为他旧伤反复冷着脸不肯说话却不舍得在分离的任何一天拒接他的电话。

卓治喊他名字的时候阳字会稍稍拖长,尾音上翘的模样配上卓治总笑盈盈的眉眼让他想起蜷缩在花荫下的狐狸,刚睡醒似的,绵软又灵巧。

纪景梧说卓治懒散,是握不住的风。可只有他知道卓治为了一瞬的美景守过寒暑冬夏,为一朵花开的瞬间专注凝神的样子是如何如美玉一般发着光,为了给唐佳乐作一首好曲子写一首好词如何费尽心思,如何专心致志。

穆司阳心里的卓治比起风,更像是岚。伸手无法握住,置身却又沾衣——从来都是润物无声的温柔。

白市廷说卓治固执,骨子里执拗得要命,还带着与生俱来的浪漫。

这一点他倒是很认同,比如多年后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着转播的网球赛絮叨年少时光,提起他远在德国也听闻的青选赛那势如破竹的排位挑战,好奇一问为什么早前不肯去争。卓治看着屏幕里的黄绿色小球,头也不偏地伸手去揪他脸皮恨恨道谁让他出国前半场球都要打哭自己,此仇不报他如何甘心?就算是十七八岁的年少意气吧,他也要站到巅峰,为了穆司阳的那句等候,也为了……

【也为了证明自己有站在你身边的资本。那会儿还是暗恋,哪个小年轻没经历过情感的患得患失?】这句话卓治没有说出口,但穆司阳知道。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怕卓治真的毫不在乎,而他在异国他乡要等的不过是一个不会圆满的约。

又比如他们分离的那么很多年里,卓治永远能给他无数意想不到的惊喜。分开时惯例的早安晚安永远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演变成例行公事,卓治的职业和他的文学素养注定了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变化。有时是一句情诗,有时是一段轻哼的歌,有时是于街角随意拍摄的野猫又或是回头时映入眼中的晚霞。而不知不觉的,穆司阳也从僵硬的礼尚往来变成了着意寻找着美丽,寻找着能一表心意的词句,又或者只是各国语言的我想你和……我爱你。

穆司阳一直觉得是卓治教会了他如何维系一段感情,虽然这么说的时候卓治笑他像是提前说分手致辞。他说无论什么感情,维系它的永不是这些程序,而是两颗想要靠近紧贴的心。然后又问他知不知道当年多少知情人在背后念他说“穆司阳我恨你是块木头”?

那时候他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

“你不恨我是木头就行了,再说,我这不是开花了吗?”

于是卓治笑得像是眼睛里盛满了星河。

卓治的浪漫当真是刻在骨头里,就像是他执拗地连终于朝夕相伴也不愿意丢弃每天给他惊喜的爱好。是的,爱好,这是他的爱人每一日赠予他的爱意而非习惯。而卓治每一日这样笑意盈盈地将情意放到他掌心的时候,他都觉得时光从不曾在卓治身上流动也从不曾在他们之间流动,仿佛卓治在彼此之间施展了凝停时间的魔法,他们携手走出半生,归来依旧是当初的少年。

谁让卓治一贯受时间偏爱。

穆司阳记得他退役的时候路夏也在同一片赛场。送他回国的时候彼时那个一样名动天下的学弟忽然像是多年前在兴隆烧鹅聚餐时一样,趁着卓治去办手续神神秘秘的在机场人来人往的喧闹里捏着他们三人的合照凑在他身边问他到底是谁先告的白,随后在他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举起手讨饶。

“我回去就自罚50圈!队长告诉我吧……?”

他有点好笑,怎么十来年过去路夏也和唐佳乐一个样子见他仍像老鼠见了猫。接着就见路夏难得扭扭捏捏,伸手拽了拽帽子嘀咕。

“不都说我是团宠么,怎么父母都不愿意给崽儿讲讲爱情故事的。”

他那时没听清,反而是过来的卓治一下笑出声,拍了拍受惊的路夏问他这句话是严智明还是唐佳乐的大作。被吓的那个脸色由红转白又转红,终于扛不住压力念了句口头禅缓缓。

接着转头就把前半句严智明后半句唐佳乐的灌输给卖了个底儿掉。

卓治坐在他身边笑得快喘不过气,然后伸手去戳他脸颊,促狭地说:孩儿他爹,快给咱们崽讲讲爱情故事?说完又笑得牙不见眼。

穆司阳至今想起仍旧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完答案之后迎上的路夏那“队长你果然不解风情”的眼神实在记忆深刻到想忘都难。

那也是一场流星雨夜,他和卓治站在南京夜色下看完了一场璀璨,脸侧就被温热的手指戳了一下,熟悉的柔软声音念着诗。

“不要愁老之将至……”

他茫然地看向卓治,摘了眼镜导致眼前有点模糊,而卓治在夜色里像是发着光。

“司阳,你一定不用担心老了怎么办……我觉得你这张脸对抗个几十年的时间流逝没什么问题,真的。”

那时的少年一时怔愣,先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才回过神来戴上眼镜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用红透了的耳尖换来身边人的轻笑和一句“真可爱”。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

他直到很久之后,卓治又一次提起说他果然眼光独到,那么多年司阳果然没怎么变时才明白:那年十八,有一个他暗自倾心的少年在一场流星雨后,隐晦又婉转地对着他说了情话。他曾阅读过这位先生的诗集,少时觉得情浓得未免黏腻,年长了才知道,一笔一划都是情之所至,字里行间便是情之所钟。

世界随他们老去,而他们同世界,一如最初。

穆司阳也记得卓治走的那天。那天天气很好,院子里他们亲手种下的樱花树开得茂盛,他的卓治就在树下的竹躺椅上睡着了,身下是厚厚的绒毯,灰色的披肩盖在腿上,膝头还摊着一本诗集。穆司阳抱着茶杯站在廊下看着,一时觉得卓治仍旧是十六岁那年放学后遇见的在花树下睡得安恬的少年。而这一份久违的怀念在他怕卓治着凉打算把人叫起来的时候才消散,因为他的少年一梦浮生,大抵是奔赴下一段恣意又浪漫的人生去了,再不会笑盈盈地回应他一句呼唤。

卓治是握不住的风是凛冽的剑,却也是他最柔软的梦与最温暖的月光。

那一刻穆司阳只觉得自己周身软肋遍体生寒,身侧洒落斑驳的阳光是他支离破碎的梦——天光大亮,而他一霎惊梦。

其实过了那一段就觉得也没什么好无法接受,他们都老了。

唐佳乐不得不拄起拐杖,纪景梧也早退出商场,就连白市廷都开始有些健忘……他们之中,卓治只不过是离开得最早。几个老头子走完了仪式陪着他絮絮叨叨到入夜都各自安睡,只剩下穆司阳坐在沙发上神游天外一想起卓治就想到天光乍破,像极那年育青集训登山后的日出。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穆司阳看着窗外的晨光呢喃出声,指尖抚过熟悉的相框,相框里的年轻人眉眼带笑,眉心一点小痣盈盈,红衣衬得皮肤白皙如玉,正阖着眼对着一支手折的四叶草虔诚许愿。


 那或许是张本人都不知道存在的照片。


起风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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