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密斯·福莱格·月

CP:羊花|策藏|一总|瓶邪|荼岩|楼诚及衍生|AM|搞然专业户|偶尔逛对家。
好脾气话唠黄鸡一只。
耐性不错,半杂食。
饿急了对家清水就是粮(。)
ps:关注我没结果,慎。

【一总】误入世界-完

写完了,落下最后一个字符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虽然肯定不及当时脑洞的十分之一精彩,可是却是我所有的一总文里写的最顺手的一篇。几乎不用思考,情节、措辞、那些场景就像自己跳出来一样,甚至有很多最初落笔时候没有想过的含义、喻示也都自己跳出来。

这篇是当时压高考题,上海卷——预测。那时候就有让骑骑带着他的神逃亡的想法,然后思考了很久,直到不久前情绪down到低,近乎想不开的时候冒出的把总士泡罐子的想法,然后黑体字就哗哗哗的倒出来了。

最后有一部分灵感来自P站一个太太,记不起来ID,但是她画的泡总士的图真的十分打动人,一直记得。

感谢看我的废话到这里,文里面有很多我的私货和想表达的东西也不知道小天使们能GET到多少,这个总士应该是14总的情况,但是我终于有一次满足了骑骑不是并肩同行,而是将总士带出他的宿命的妄念。

很开心,写得很畅快。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

BGM:永久に结ひて——石桥优子 

 

请务必配合BGM食用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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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那里,我的第一感觉是冷。

在走向那个地方前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恒温恒湿的建筑内竟会觉得冷,而见到那个装置我才知道……这或许是生存本能所告知的不寒而栗。

……

我想我见到了天使。

他是那样安静的在血海中沉眠,长发散在血海里也有金色的光。他周身的线像是捆住翅羽的链条,在标本罐一般的装置中也觉得鲜活如生,随时会睁眼挣开困缚,回归天堂。

不对。

他本就是活生生的。”

 

真壁一骑第一次踏进那座被称为先知者岩窟的建筑,站在那个被誉为先知者的人面前时,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样一段来自不知哪本书的上的文字。身边的引导者还在滔滔不绝各种注意事项,他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只是仰头看着在那银白色的装置里悬浮着的“先知者”,有一点浑身发冷。

那个人安静的闭着双眼,长发在鲜红的液体里散开,看起来像是被献给神明的祭品。他……应该是他,他很瘦,能透过身上的装置间隙隐约看到肋骨的形状,被囚困在装置内的手指看起来伶仃,腕骨也纤细。他的皮肤很白,若不是来之前就知道这位“先知”的资料,他也许会把他当成栩栩如生的人偶。

先知者……真是贴切的名字。

不知道被这座旧水池囚困的这位先知,是否有一位美丽的十七岁妖精走下台阶,用一场舞换他一个冰冷的亲吻。

“SEIN先生有什么想要问的都可以,上面交代了务必配合您,这次的任务会动用到我们想来十分棘手,我们会全力协助抓捕那个罪犯的。不过……您要注意别靠近‘先知’,他被称之为NICHT,寓意来自虚无的神子,虽然是说是神子,但……SEIN先生!”

NICHT吗?

倒是和自己一样呢。

因为恐惧你的能力,所以是虚无的神子,因为全然的依赖着我的力量,所以被命名做存在,是飘渺的救世主。

真壁想着,无视了那位唧唧歪歪的引导者,长腿一伸几步跨上台阶走到装置前面看着因为是悬浮而比他高了不少的先知柔柔的笑了笑,伸手将自己的手心贴上冰冷的特殊玻璃表面,就像是在和新认识的朋友打招呼。

“真是有缘分啊……你好,NICHT,初次见面,我是SEIN,真壁一骑。”

纯然的安静。

没有人看见被真壁遮挡的位置,先知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

随后真壁贴着玻璃的手指上冒出细碎的翠绿色结晶,同时整个先知者岩窟警报声骤起,蜂鸣声和凄厉的警铃交替着发出嘶吼,而真壁只是含着笑意看着眼前容颜精致的先知缓缓睁开双眼,姣好的眼部线条内是流动的金色光芒,纤长的睫羽宛如翕动的蝴蝶翅膀。

那双眼中的金色像是熔化的金子,更像是这暗无天日之地的阳光。先知微微眯了下眼,眸子中的金色光芒缓缓淡去,而蝴蝶掀动翅膀,停留在他那双眼上安静的休憩。满室的警报声骤然停息,指尖的结晶化作零星碎屑,真壁甩掉指尖的碎屑,对着惊魂未定的引导者歉意的微笑,然后慢悠悠跨下那台阶,双手插兜闲适的往外走。

“SEIN先生!您没事吧?诶?您去哪——”

真壁停下脚步,回头调皮的眨了眨眼示意对方去看墙上尚未熄灭殆尽的警报灯的光影,然后目光在恢复沉眠的先知身上掠过,再一次迈开脚步,徒留引导者震惊的看着墙面上血红灯光构成的文字进退两难。

“我已经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了,你们的先知……是个有意思的存在。”

他知道了他想问的,而那位名为NICHT的先知还有个对他额外眷顾的附赠。

真壁踏出先知者岩窟,在阳光下深呼吸,然后回味了一下那警报声蜂鸣声的喧嚣里在他耳边落下宛如冷露冰珠一般,削金断玉的好听声音。

那位先知说。

“皆城总士。”

 

“我在每一个晨昏交替的时刻想起他。

就像是信徒日夜不断的虔诚祈祷。

暮色四合时夕阳余晖笼映下的漫天白云,就像是沐着圣光的天使的羽翼。

我时常注视着被夜色逐渐吞没明光的白云,就像是……注视着被困在那个地方的他。

天使赐下来自上帝的悲悯,他本应自由于这苍穹之下与风共舞。

于是我开始找各种理由去见他。

去看凝停的云。”

干脆利落的一个擒拿将冲向人质的劫犯按倒在地,真壁轻巧的卸了那人一条手臂,看着闯进来的人将一条胳膊脱臼的劫犯带走,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去安抚那个仍旧在哭泣的小女孩。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的抽泣,而他听见劫犯遥远的叫骂,还有其他赞叹他不愧是王牌猎人的声音。

他抱起小女孩走出去,暮色四合,西方的天空色彩秾艳如烈火灼灼。他晃了晃小女孩,含着笑意指向那片云。

“不哭了好不好?坏人被哥哥打跑啦,你看,太阳和云朵也在安慰你哦?”

“大哥哥……那为什么,你看起来,好难过……”

真壁一时愣在原地,他转过去看那燃烧着的白云,却一时恍惚间看到了“先知”那双金色流溢的眼。身畔风声飒飒,像是那人削金断玉的字句。他又笑起来,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

“因为哥哥想起来一个人,一个……暂时见不到的人。”

他想见先知。

 

又一次踏进岩窟的理由简直冠冕堂皇得可笑。

真壁一边唾弃自己真的像是某本书中所写找各种理由去看那个天使,一边却又觉得即使天使清楚他苍白的理由,也只是会温柔无奈的笑一下,柔软如云,温润如玉。

他拒绝了引导者的陪同。

表面的理由是上一次他引起的骚动,可事实上,他只是想在无人的地方,和那位先知好好的说说话——用他告知的名姓,不被任何人知晓。

金属的屏蔽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他清楚即使是这样,这里也一定会有监视设备。但他还是想这样,他莫名的信任先知,他清楚也许下一次再来这里,他连借口都不需要再找。

“好久不见,总士。”

我只是想见你。

柔软的音节散落在空旷的空间里,水纹一般缓缓的扩散开。真壁注视着血色液体中沉睡的人,然后他看见天使睁开双眼,不再是金色流溢的眼眸。那虹膜的颜色是干净的灰色,在水中缭绕着紫色的水光,美得摄人心魄。

他看见先知的嘴唇微微翕动,拼凑起来大约也是一句好久不见,缀着他的名。于是莫名的喜悦,他伸手又一次按上冰冷的玻璃,抬得很高,恰好是先知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的位置。而那位先知眨了眨眼,缓缓的动了动手臂,水流被他的动作扰动,长发从他指尖划过然后——

掌心相对。

真壁清晰的听见先知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落在耳畔,那双似乎少些血色的唇翕动,开合似摇曳的花瓣。

“あ、な、た、は、そ、こ、に、い、ま、す、か?”

“は,私はここにいる。”

话音落下的时候,先知按在玻璃上的苍白的指尖对上了真壁的手指。翠色的结晶骤然暴起蔓延,自他们指尖相触的地方飞速生长,铺满了装置的底部,铺满了真壁脚下的台阶,一路铺展成翠绿色的长毯蔓延上墙壁,将尚且来不及发出蜂鸣与警报的扩音器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使它再也不能嘶鸣。

而先知花瓣一样形状的双眼中,冬灰被明亮的灿金吞没,像是沉沉的雪云在破云而出的阳光下消却阴霾,沾染浓郁而热烈的暖意。

真壁站在一片翠色之中,那些尖锐的结晶像是秉承了先知的意念环绕却并不接近他,所处空间中的金属墙面流淌着光组成的繁复而古老的咒文,在这无风的地方构架成一幅中世纪传说里天使降临的奇异画面。

圣光将要融入天使的身躯。

神的孩子将要醒来。

被俗世凡人称作神子却视为恶魔的先知绝不只有被人类囚困利用的能为,他要醒来,却不能沾染血色,他在血海里沉睡,但依旧不染纤尘。他是虚无之神的孩子,而他要在此世寻得一个存在。

存在……

“那,我来吧。以存在之名,做你与此世的连接。”

耳畔似乎又响起蜂鸣声,却不是那种警报器恼人的鸣叫。修长有力的手指上终于沾染了翠色,带着血红液体折射的光,一路蔓延上手臂。真壁觉得有点疼,却因早已习惯了疼痛而毫不在意,只是专注的凝视着像是发着光的先知;他依稀觉得身侧有绿莹莹的波纹弥散,和那血红装置里若有若无游离着的波纹一样,但他也不在意,他只是凝视着同样凝视着他的先知。

就像在看凝停的云。

然而先知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身侧的另一只手不自然的抽动,原本自然舒展的身躯绷紧了,装置中红色的液体因为他的动作开始流动,痛苦紧紧的攫住了他白皙的颈。先知偏头咬着唇,手却不愿离开和真壁指尖相对的那片玻璃,他一度想要蜷缩,最后还是绷直了身体。苍白的唇张开发出无声的痛喊,口中浮出的气泡和仰出优美弧度的颈项凑成天鹅的悲鸣。

“总士!”

顾不得周身遍布的翠绿荆棘,真壁一步前跨,另一只手也用力的按在玻璃上,似乎是想要将痛苦挣扎着的先知拥入怀中。先知半阖着眼,那金色的明光从眼睫的缝隙里漏出来,随着真壁一声呼唤剧烈的震颤,随后终于蜷缩起来。

他单手仍旧触碰着玻璃,左眼上缓缓的由上自下出现一条浅色的伤痕,一直一直蔓延到颧骨的位置上,他周身都是血红,可真壁仍能看见自他眼中飘散出的血丝。真壁慌乱的想再呼唤一声那只赋予他权限的名字,先知却慢慢的又睁开了消散了金色的双眼,温柔的看着真壁将食指竖起抵在唇上微微的笑起来。

他很疼。

真壁是这样清楚的知道。

可是先知在对他笑,笑意绽放的刹那似是流水骤然冲破冰面,那些漫布的结晶体从他们相触的指尖开始一路化作齑粉,在这幽暗的地方纷扬坠落如同林间细雪。他低头看着光洁的指尖,又去看已经消融的绿色雪,再抬眼的时候先知抿着唇,仔细的用指尖感知他面上的伤痕——他是那样美丽和精致,连伤痕亦无损他的光华半分。

“谢谢你,一骑。”

真壁愣愣的看着先知的唇开合,耳边顺着先知吐出的字句传来他熟悉的声音,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听见那个声音,不再是脑海里的隐秘交流,是确实的在用语言感谢他……他骤然明了那感谢的含义,他看着蜷缩着又一次闭上双眼陷入沉睡的先知,察觉自己面颊上湿润的凉意。

他深呼吸退开一点,满含温柔与情意的看着那一道伤痕屈膝点地,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心口处行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他仰视着先知,声音字句都柔软如情话,语气却坚定如宣誓。

“お帰り,总士。”

我的神。

 

“你见过雪白的茶花吗?

我想我见过。

所有人几乎都视他为心中的Anima,血海之中的塞壬,停下舞蹈的Salomé。但他在我眼中是于红色中浸润而不沾染纤毫的白茶花。

我忘不去他的眼睛,我忍不住的思念他,我想我也是异类,否则何以世人与我眼中黑白倒转?

也许我喜欢他。

不,也许我爱他……

他是天使,是雪色的茶花。

他的神秘比死亡的神秘更伟大。”

宛如丛林中猎食的豹子,青年身手矫健的躲开监控范围,几个迅捷的冲刺熟门熟路的穿过那一片岩窟与树林间空旷的草坪,闪身贴着建筑的墙边足尖点地转进建筑不知何时悄然闪现的门中,丝毫没有将王牌猎人的绝顶的身手用在这种毫不光明正大情况下的愧疚感。

一旦踏进岩窟里他就可以放心的前行,只要小心的避开那些走动的研究员就行。这岩窟是先知可以掌控的天下,他只要跟着走,就能走到那个装置所在,据说重重守卫的地方。

“下午好总士,这是院子里新开的白茶花。说起来冬天也快要过去了啊……”

单手撑着装置底部的构件坐上去,真壁将怀中一束雪白的茶花随意的放在总士的前面,翠色的晶体蔓延生长将花朵吞没,而仍旧浮在水中的先知的手中便多了一束花,雪白的花瓣在血色的液体里依然像是山巅的雪空中的云。总士松开手,花却慢慢飘到他的身前,他歪头轻嗅,像是闻到了花朵浅淡的香气,很开心似的眯了眯眼,嘴角勾勒起些微的弧度。

真壁就这样坐在他腿边,单手撑在身后仰望着因为一束鲜花而柔和得像是要发光的人。他不再称总士为先知,自虚无中出现而获得了存在的总士就是总士,是他最初就告知他名姓的存在,而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先知。

他仍旧记得他头一次偷偷的潜进树林,还在苦恼如何躲开烦人的监视器去见他的神子,就见一抹血红色的人影落在他面前的草地上,微微晃了晃就往回飞去。看起来挺惊悚的,毕竟他挑的是暮色四合的时间,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鬼片,可他还是跟上了那个血红的影子。

跟上他。

他听见自己的心里有声音这样说。

于是他就追着那个影子一直一直走,岩窟里的设施像是特意为他开道,他奔跑过无人的长廊,转过一个又一个方向奇怪的拐角,直到一路跑到血色人影消散的地方,是他无比熟悉的那扇镌刻繁复咒文一般雕花的金属门。

总士。

他站在门前微笑默念着那人的名字,而仿佛回应了他的呼唤,金属门流转过奇异的红色光芒后无声的打开,而总士所在地方像是明光聚集的焦点,他就站在那片朦胧的红光中看着他微笑。

我就知道,这是你的呼唤。

于是他也笑起来,跑进那片红光里,与他的神子四目相对。

“今天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只猫,很漂亮,眼睛像你,毛色也像你的头发。如果不是急着来见你,我想把它抱回家来养……就叫总士怎么样?”

毫不在意的开着玩笑,真壁看见总士闭上了双眼,雪色的茶花慢慢落下,在落到底部前就消散了干净。然后血红色的光影浮现,他的神明俯身凑近盯着他的眼睛,两腮微微鼓起像是在生气,可是看起来更像是不满的撒娇。真壁笑起来,放任总士凑到近乎拥抱的位置读取他的记忆。

虚无的神子能够看穿世人的心,他的全知全能来自于他纯然的干净。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秘密,未必都是龌龊,也定不全然干净,所以他们恐惧着能知晓人心的先知,无法抹消便囚禁于牢笼。就像是希律王囚禁了约翰却无法杀他,就像是希罗底教唆了莎乐美斩下了约翰的头颅。

总士能知道人心底的所有欲念,但他只是安静的看着;总士拥有的能力足以让他回归自由,但他却从未吞噬人类。当人心被一览无遗,当恶念被娓娓道来,作出这一切的人会认为先知才是罪魁祸首,本所不能察觉的念头被摊开晾晒,他们以为自己是触礁的航船,却从不知Anima就是人心,是女神还是女妖,从来是自己的选择。

在他眼中总士是雪白的山茶花,是暮色时分天边烈烈燃烧的红云,他是世间纯粹所及,与魔鬼攀不上半丝关系。

真壁看着近在咫尺的神子,状似不经意的动了动手臂,身体却稍稍向前,嘴唇蹭过血色光影唇角的位置。

语言是人类为个体的证明。

他喜欢用语言向总士描述这世间的一切。

阳光、鲜花、微风、美食。他在路上看到一切都可以是一场幽会的谈资,他眼中的所有都可以是美好,是他想要传达给总士的,人间的美好。

他的神明被囚困于暗无天日的地底,虽然语言足够描述得详尽,但如果能让对方亲眼看一看那些风花雪月,那些旦暮朝夕,也很好。

“好啦,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轻柔的拍了拍红色影子手臂的位置,真壁坐直了作出拥抱的姿势,利落的跳下底座和总士告别,眼底的笑意柔情如同灿烂的阳光。而他踏出岩窟走过树林,站在城市的边缘时,眼底的光芒消散殆尽。

他也是罪恶的。

他对他的神明抱有着独占的爱意。

他仗着神子的懵懂与信任,卑鄙地在享有最亲近的位置时,利用着神子不足够明白人类的感情,用那些可悲的动作安抚自己无法消解的思念。

你能够看到这世间凡人的命运,你能够预测这世间将要产生的罪孽,你能够找到所有浓夜里隐藏的恶意……那么你能不能预知我的将来?

在我余下的生命里。

是否会一直有你?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我的意识里重复着如何从此处逃离,我却分不清是我本能的预警还是被困在狭窄装置中,来自天使的悲鸣。

他依旧喜欢对我笑,也喜欢听我说外界的故事。他的能为足以让我们的交流不被打扰,我却总觉得他含笑目送我出去时,其实在哭。

带他走。

这个念头一天天在脑中根深蒂固。”

真壁知道自己并不该来。

起码并不是在这种时候,在他受了伤,整条手臂都沾染了他的鲜血的时候。

但是他无法控制,他想见总士,想见他的神子,想见知晓世间万物的先知。

救世主是否真的存在于世?

即使是救世主,是否真的能够拯救所有人。

他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猎人,他抓住过无数极致的罪恶的化身,他被以存在之名奉为救世主却从来孤身一人,不得不悲悯的望着这个世界。

鲜血一路从树林滴落到草坪,最后在岩窟雪白墙面上划过一道骤然断裂的凄艳血痕。真壁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毫无顾忌的任由鲜血滴落,沿着总士为他预留的通途大跨步向着他的神子跑去。

他其实救不了世人,就像他做不到救出他的神明。

“一骑!你……”

闯进那个空间的时候真壁已经喘得厉害,可他仍旧笑着走近装置,头一次将全身的力量都安放在装置冰冷的玻璃上。原本微笑静候的神子慌乱的自水中降落,被管线束缚的手努力的触碰真壁依旧汩汩淌血的肩膀,翠色的结晶沿着血迹盛开到伤处,盛放成绝色的花朵堵住了奔流向外的血流。

真壁喘了口气,他仰着头看向在血色液体中面目仍旧莹然生光的神子,忽然觉得悲哀。

为什么呢?

只是因为知晓这世间的一切,就要被永无尽头的囚困于血海?神子被命名作虚无,被视作恶魔,可他依然悲悯世间,安宁顺从的接受着这样的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啊?

就像自己只是想要斩杀罪孽,起码,只是守护一个孩子送给他一朵花和一片晚霞的光明,却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人的期待?他是人,连神明都会被人心的恶意束缚到不得自由,他又凭什么例外,妄图去救所有的受害者?

他只是想要猎杀罪恶,他只是想要……想要在力所能及的善意之后,得到一个明净的笑容……他不是全能的,就像总士也一样不是,这世间的命运都是神明安排好的一条线,每一个选择都通向不同的终点。即使是神子,也只能看到这一个选择之后的终点,而神明仁慈,总会给人类无数个改变的机会,就算大多数人,从来都是执迷不悟。

他的目光划过总士贴着玻璃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就像是天空中飞翔的白鸽。

白鸽应该自由的在空中飞翔。

所以……

“总士,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去看我说过的阳光、鲜花,去感受我说过的微风、美食。

神子愣在原地。

他呆呆的看着真壁被鲜血染得看不出颜色的掌心反向贴上玻璃,看着那双笑起来像是钟萃了阳光的褐色眼睛专注的望向他,问他要不要走。

他忽而不知所措。

继而后悔莫及。

是眼前的人给了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他和世界的纽带与联系,是第一个和他打招呼,继而承认了他是皆城总士而不是NICHT不是先知的人。他试过和别人建立联系,最后被安置在这血色的液体里,被管线束缚着自由,而真壁接受了他的祝福,不躲开那些结晶,带给他无数快乐。

他是唯一一个毫不在意的让他窥视内心的人,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将他视作皆城总士的人,他是唯一一个真心的喜爱着他的人,甚或,是唯一一个想给他自由的人。

他明知道不应该让真壁一次又一次的和他见面,可那是种禁忌而隐秘的快乐,即使是神明之子也无法拒绝的诱惑。他能感觉到真壁喜欢他,亲近他,他就像是塞壬的歌声,连神明都为之悲泣,所有的凡人,都会为之堕落,心甘情愿的触上暗礁葬身海底。

可是看起来,他就要失去与这人世的联结,失去存在的意义。

“我们逃吧,总士。”

“好。”

总士看着真壁笑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站直,他这次带着他心爱的佩剑,随他征战斩杀无数罪恶的银色长剑上交织着明净如苍穹的蓝色装饰,而这人挥动长剑劈向玻璃的模样,就像是神话中劈开混沌的英雄。

总士闭上眼,长剑劈落的角度同他眼上的痕迹一模一样,而玻璃碎裂的时刻他眼中久违的金光流溢。

玻璃碎裂,而神子挣脱了荆棘的束缚,展开他圣光织就的翅膀,为劈开荆棘的英雄赐下龙血,赠他予不死的祝福。

真壁看着血一样的液体倾泻而下,他的神子站在血海之后分风拂水而来,流金的眼眸望向他而激动得几乎抓不住手中的剑。那是先知,先知自当分海而出,这里不会有一场充满杀机的七重纱舞,只有因为爱慕着先知而打开破旧水池的侍卫。

总士冲着他踏出一步,因为许久不曾落地而有些腿软,不自觉向着信任的对他行了骑士礼的真壁倾倒。忠诚的骑士前跨一步抱住了他的神,尚且干净的衣袖拂去神子面上的水珠,然后沾染了人类温度的外衣为神子隔绝空气里的寒凉。他打横抱起神子,走出肆意蔓延流淌的血色,然后温柔的梳理了对方湿漉漉的长发,背对着神子蹲下。

发现他血迹的人很快就会追来,可背负起总士的时候,真壁听见总士轻声的感叹仍旧笑得轻松而惬意,因为那熟悉的声音在削金断玉的利落里,有他能够独享的柔软轻叹。

“好温暖……”

“是啊,春天到了。”

金属门上光华流淌,真壁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深呼吸冲了出去。而他背上的总士牢牢的抱着他,轻声的为他指点着出逃的方向。

他们在这世间穿梭,阳光、鲜花、微风全部在身侧拂过,只是奔跑,就是自由。

他能够感觉到有很多人在找他们,有很多人想要将他重新囚禁回那个让他觉得窒息却无法做到逃离的血海里。

可是他不怕,他知道真壁会带着他一路奔逃,哪怕精疲力竭,天涯海角,也绝不会将他放下。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逃亡。

 

“心跳100,血压60/35,逼近警戒值!”

“警告,警告,试验者的生理数据已经低于规定值。”

“那边呢?”

“心跳70,血压78/55,血压正在上升。”

“日野教授,远见医生!停止试验吧,这样真壁君会死的!”

“继续试验!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这样的情况,一骑他就算醒来也绝不会甘心的。”

就像是回应了日野教授的话,那些警报声骤然停息,飘红的数据纷纷开始变成正常值的绿色,整个实验室的研究员骤然噤声,全都缄默着屏息看着两个监测屏幕上的数据缓缓的跳到最该有的水平。随后一声轻响,左边的那个装置开启,维生液奔流而出,露出躺在里面的黑发青年白皙的容颜,继而青年睁开双眼,在一线茫然之后他坐起来,看着实验室里的所有人爆发出欢呼和喜极而泣的泪水。

“成功了!成功了啊!天啊一骑你太了不起了,你把总士带回来了……你把他带回来了!”

“总士……总士他怎么样了?”

青年的迷茫还未散去,却在听见熟悉的名字时忍不住挣开了大约是亲近的友人激动的拥抱,急急的去找他这一次生死边缘上带回来的人。

“没事了,总士他没事了,再睡几天就会醒来的。”

“真的……?”

像是不敢相信,青年颤抖着手捂住脸,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泪水还是从指缝间簌簌而落。他缓过神了,他的心上人因为一场人为的事故,保护了所有人却独自因为重伤而陷入深度昏迷,当他被困在昏迷中日渐衰弱,他坚持要参加这个极度冒险的试验,他要赌一把能把恋人带回身边。

他做到了。

他的心上人回到了身边。

他带着他的天使,回到了他们应该在的世界。

“我们都以为你们出不来了……你也太神了,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

青年擦干净了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可他对着友人笑,笑得那么骄傲又那么温柔,仍旧水色满溢的褐色眼眸里像是汇聚了太阳的明光。

“是总士告诉我的。”

“他早就留好了退路。”

“我们俩的退路。”

青年这样说。

而那属于青年心上人的那间这么久以来除了青年再无人进入过的房间里,书桌上正摊开着一本本子,上面用漂亮的手写体写着这样的文字:

“我背着我的天使,在天地间奔跑、逃亡。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的呢喃,微凉的呼吸落在后颈上,安稳规律。

向前跑,不要往两边看。

追着那扇门里的白光,不要回头。

我牢牢地抓住他,合身扑进看不清前路的白光之中。

再睁眼的时候,我竟又回到了那里,只是那罐子里空空荡荡,而身旁是他削金断玉的声音,一如最初却格外温柔。

他含着笑拉住我,修长的食指指着那装置。

他说。

‘误入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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